互聯網公司總是熱衷于發明“黑話”，用抽象的語言來包裝一個平常乃至貧瘠的概念。

　　這是在去年4月，火山引擎發布了所謂企業數智化升級新范式的“數據飛輪”時，筆者腦海里冒出的第一反應。某種程度上說，這個反應對媒體人而言也算情有可原，因為像“數據驅動”和“增長飛輪”這樣的詞，在科技類稿件里出現的頻率大概不會比“互聯網”本身低多少，應該可以算作是常識了。

　　所以如果從“數據驅動的增長飛輪”這個角度分析，“數據飛輪”概念宏觀上其實比較清楚了，筆者好奇的地方在于火山引擎這套話語有沒有什么實質的新東西。

　　“打靶”數據中臺

　　火山引擎把數據飛輪分成了兩個部分，上層是業務應用，下層是數據資產，中間有個共同的數據消費作為鏈接。一方面，業務端要通過數據消費真正把數據用起來，通過數據來實現決策科學和行動敏捷，繼而帶來價值提升。另一方面，圍繞數據資產本身也要構成一個正向循環，核心仍然是數據消費。數據消費的力度和頻率，與數據資產的質量、廣度和沉淀速度，相互促進形成共振。

　　到這里，一個自然的疑問是“數據飛輪”跟之前提的“數據中臺”有什么區別?火山引擎內部的管理層在不同場合對這個問題有過闡釋，這里《新立場》結合自己的理解做了概括。

　　最早互聯網公司提出中臺，是希望把技術跟數據這些所有業務前端都共同需要的基礎設施整合起來，這樣既可以降低構建這些基礎設施的成本，同時也能很便利地支撐前端各種業務模式的創新。當然后來隨著業務的增長，中臺變得越來越厚，不但沒有了最初設計時期待的靈活和便利，反而因為前中后臺隔離極大地阻礙各部門之間溝通的效率，所以就又有了“去中臺”的趨勢。

　　從上面的歷史沿革可以看出，數據中臺的出現本身是“資源整合和集約利用”這個大指導原則的產物。在數據中臺提出之前，原來各個業務線也有一部分使用數據的需求。而數據中臺的出現，并不是說它又扮演了新的功能，它還是一樣的角色定位，只不過把分散的需求用批量的方式一起解決了而已。

　　從這個角度說，數據中臺跟數據飛輪在目標上完全不同，前者的重心在中臺，要用中臺實現數據的統一，而后者的重心在數據，飛輪則是有效實現數據驅動的范式。

　　比如，譚待曾在去年接受采訪時提到，“以消費為核心”的數據驅動，跟過去五六年業界講的數據中臺概念相比是個更大的升級，能夠更有效解決企業數據產生價值的問題。他認為很多企業此前投入大量的資源建立數據中臺后，卻沒有把數據利用起來，本質是因為目標有偏差：要實現數據驅動，必須以終為始，以數據消費作為數據驅動的核心進行建設。

　　火山引擎大消費行業數據產品解決方案負責人田嵐在一場商業圓桌中也有類似的表達：

　　我覺得數據中臺本身的理念是要做數據建設，要做中臺要做數據的統一，這是在那個年代，或者數據中臺當時提出來的時候最大的一個核心的點。我們在數據飛輪上，最大的差異或者核心差異在于強調的是數據和業務要雙向的良性驅動，這個是核心理念的差別。

　　火山引擎官方給的上述視角是有道理的，因為當初人們在設計數據中臺的時候，的確有很強的把數據打通的訴求。但一個顯然的事實，在這個訴求之外，傳統的數據中臺也承載了促進前端通過數據來驅動業務的目標。比如，把數據中臺造得易于前端使用，這本身就有強調數據驅動業務的意義。所以只講數據中臺的前一半功能，而刻意忽視或者否認其后一半功能，多少有點立靶子來打的嫌疑。

　　“打入”傳統產業

　　不過《新立場》這么說，并非要否認“數據飛輪”的積極意義。恰恰相反，即便概念上有一定包裝的成分，這也是一種相當有益的包裝。

　　因為此前“數據中臺”有一個最大的問題，就是它是從互聯網公司衍生出來的一套話語體系。但今天云計算廠商要啃的目標客戶并非互聯網公司，甚至都不是泛互聯網公司，而是各個領域的傳統企業。它們沒有前端多變的2C業務，自然也弄不明白數據中臺的含義，甚至它們都沒有那么多的數據。

　　所以在這個層面上，由數據中臺到數據飛輪的話術切換，對于真正推動全行業的數字化轉型有著關鍵意義。

　　與這套話語切換相對應，火山引擎還把“數據消費”這個抓手拎了出來，同時輔以特別的BP機制和“0987”這樣更加量化的評價體系。對于很多傳統企業來說，這些安排會令它們的數字化轉型過程有的放矢。

　　就趨勢而言，數字化轉型顯然已經是不可逆轉的潮流。各個領域的企業管理層大多其實也看到了這一點，釘釘、飛書這類協同辦公軟件的普及程度就可以作為例證。但同時一個不可否認的事實是，在替代基本的行政職能之外，企業數字化在沖出互聯網、打入各個傳統產業內部、參與優化經營和管理流程的過程中，其實并不順利。這也是為什么阿里云、騰訊云等老牌云廠商，近幾年業績增長乏力的根本原因。

　　打個比方，乳制品行業的數字化，跟家電廠商的數字化顯然就不是一回事。因為各個傳統領域的數字化，勢必需要結合行業和企業自身實際做定制，可謂千行千面。但一個通解是，獲取這些傳統企業的信任、幫助他們建立數字化轉型的信心，一定是敲開它們大門的首把鑰匙。一個容易理解、貼合業務、可以引入量化的概念，意義就在于此。

　　不過，目前云廠商中似乎只有火山引擎在花大力推類似“數據飛輪”這樣的概念。在《新立場》看來，這既是因為字節有著遠超其他大廠的數據驅動業務的基因，也是因為作為云計算行業的后來者，火山引擎需要打出差異化的競爭特質。

　　總而言之，雖然如今這些做云計算的企業，自身的數字化都已經走得很靠前了，但對它們業務更有決定意義的是怎么讓傳統行業的客戶對數字化“心中有底”，起碼要給他們一個可上手的方法論、工具和平臺。